【其逸】一等星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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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其淋在医院躺了三天才接到黄美玲女士的视频通话。
他妈特意给他请的看护坐在病床旁，尽心尽职帮他举着ipad，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写满了“不关心不偷听不插嘴不过问”，和以往家里那些例行公事的保姆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宝贝~~~”
视频那头，黄美玲女士对着摄像头撅起鲜红的唇，夸张地chu了一口，“宝贝你没事吧？！妈妈都让你少骑点机车了，多危险啊，买辆跑车不好吗？看上哪款尽管和妈妈——”
“没事。”
黄其淋皱着眉头打断了她没休没止的话。
女人一愣，旋即用商业酒会上那热情到腻味的客套笑容掩饰尴尬，“宝贝住的还好吗？有没有什么要妈妈帮忙的？卡里的钱够用吗？”
黄其淋眼神暗了暗，偏过头冷笑着勾起了唇。
他要怎么说？说我在病房里住的很好，你别担心？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断了。”
他抬起那只没吊点滴的手去够电子屏幕，女人完美的公式化笑容出现一丝裂痕，嗓音愈发细嫩：“咦宝贝，那个是什么啊？”
黄其淋转向床头柜，连他自己也没发觉，在目光接触到玻璃瓶的一刹，恹色神情柔和了几分。
他把玻璃瓶推出摄像头之外，不耐地对着视频道：“你没必要知道。”
“看上去好廉价哦……”
黄美玲女士显然并不在乎那到底是什么，一心只想找话题继续，可惜她不知道她这随口一句点评有多精准踩上儿子的雷区，黄其淋这次招呼也不打，直接出手点了挂断。
清净了。
那股烦躁感还是消散不去。心乱如麻，第一百零一次的失望无情嘲笑着他那颗还未枯死的心。
“你出去。”他指着病房门的方向，“以后都不用来了。”
看护那如一滩死水般无波无澜的眼睛寂寂与他对视了会儿，点头说知道了，捧着ipad转身离开。
黄其淋把自己重重摔在枕头上，用手臂遮过眼睛，狠狠啧了一声。
都是麻木无趣的人。
但倘若放在以前，赶走保姆这种事儿他做起来只为和他妈置气，想让她愧疚也好，寻求关注也好，中心思想绕来绕去就是“黄美玲你倒是看我一眼啊”。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好像……主语换了。
他有点儿想念敖子逸了。
今天中午来送饭的是个挺年轻的小护士，黄其淋看到她那张圆脸条件反射抚了抚手背，前天这小护士给他扎针，回针回了半天都没捅进血管里去，导致他现在一看到她就觉得手隐隐作痛。
邱小圆可看不穿他心里那些小嘀咕，冲他眨眨眼，把餐盒在他面前打开：“锵锵！”
黄其淋一头雾水瞟了眼餐盒，邱小圆指着角落几块红烧肉，压着嗓音对他道：“这个，不是医院里的，是敖医生自己做的。说是午饭做多了叫我给你带一点来。”
“哦。”黄其淋接过餐盒，看上去有些想笑，又不好意思让自己笑出来，表情一时有些怪异：“谢谢。”
“敖医生可关心你啦，还说你就是别扭，其实人挺好的，叫我照顾着你点。”
邱小圆给他拿掉空的盐水袋，声音脆的像只小百灵，两手一合掌深情结语道：“唉，怎么会有敖医生这么好的人呢？”
得，一个迷妹。
黄其淋又看向隔壁床的小贝，神情复杂。
……那边还有一个迷弟。
敖子逸饭后照常来到病房。
小贝已经非常黏他了，一见他就笑没了眼睛直叫哥哥。敖子逸走过去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脸，“今天乖不乖？”
“乖——”小孩儿奶声奶气地答。
“哭了没？”
“没！哭！”
说着还挺直了腰板，露出骄傲的小神情。
胡说，早上扎针明明哭了。黄其淋撇撇嘴暗诽道。
“真棒！”
敖子逸把背在身后的手移到胸前，合拢的手指啪地在小孩儿面前张开，果然又引起一串清脆笑声。
“请你吃哥哥最喜欢的柚子糖，好不好？”
小贝笑着拍手，看敖子逸一颗一颗把糖洒在他的被子上，再给他一一拢好。
黄其淋有股堵耳朵的冲动。
下糖雨？多么久远的说辞啊。
可偏偏敖子逸哄小孩时从声音到神色都带着股自然的活力劲儿，老套的话语也变得格外动听。
反正比只会拿钱哄孩子的黄美玲女士好多了。
想到这，上午的闷气彻底被春风吹散，黄其淋脸色缓和了一些。
“要吃糖吗？”敖子逸已经走到了他的病床，晃了晃手对他道。
黄其淋直勾勾盯着他温柔的笑眼。
敖子逸早习惯了他的口不对心，也没等他回答，径自在他床头放上了三颗柚子糖。
黄其淋目光飞快追过去，只扫一眼便复又盯住他的脸。
“为什么我就三颗他就一把？”
他放轻了声量，嗓音低沉。向来索然寡淡的表情生动了些许，眼神哀怨，看上去委屈又不满。
敖子逸这下是真被他逗笑，笑了半天停不下来。黄其淋垂眼移开视线，听敖子逸好一会儿才平复气息，对他道：“黄其淋，他才五岁。”
黄其淋发现自己在敖子逸面前撒娇简直得心应手。
“我也有五岁的时候，”他仍面无表情瘫着一张脸，语调平平，理直气壮：“可惜你错过了。”
敖子逸又笑：“好吧，那你等一下。”
黄其淋就坐在病床上等，等到敖子逸再一次回来走近了他，有模有样给他床上“下糖雨”。
“……九，十……十四，十五，十六……二十一。”敖子逸放下最后一颗糖，拍了拍空空如也的掌心，笑道：“喏，比他多一颗，开心吗？”
高冷如黄其淋，赐了个矜持的哼声作为回应。
敖子逸走后他才稍微活动了下坐到僵硬的身子，把糖重新数过一遍，确认完毕二十一颗不差，一股脑儿全拢到了床头柜上。
隔壁床的小贝吧唧得起劲，黄其淋听得牙根泛酸。
其实他，最讨厌吃酸溜溜的柚子糖。
邱小圆晚间巡查时，黄其淋朝他招了招手。
小护士蹦跶过去，好奇地“哎”了一声，又想起隔壁床的小孩儿已经睡熟了，赶紧捂上嘴。
黄其淋问她：“敖子逸呢？”
他本是打的多了解点敖子逸个人信息的主意，住哪啊，几岁了啊云云，没想到这个话题一下子打开了话唠小护士的话匣，邱小圆直接端凳子在他床边坐下了：“敖医生跟医疗队一起出去啦！医疗队你知道吗？”
“嗯？”
黄其淋顺着她的话应声，邱小圆见他有兴趣，继续道：“就是我们市一医院的灾害派遣医疗队，和消防队直接联系，‘不是在医院等待病人，而是前往事故现场，在宝贵的时间内挽救更多的生命’。”
小护士放沉了声音，装着严肃地背出标语。
“我那次也是？”黄其淋看向了自己打着石膏的腿。
“是啊是啊！”邱小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听说，那是敖医生第一次去现场。因为他正确果决的判断救回了好多人，还有你的腿……”
小护士犹豫着看了他一眼，不知和病人透露这些是否合适，见黄其淋听得认真，又想到他和敖子逸好像朋友般的气氛，这才心一横道：“你的腿处理不好本来该截肢的。是敖医生主张在现场给你切开筋膜，当时大家都不信他能做得好，幸好……”
“他做到了。”黄其淋沉声接上。
——「请你相信我。」
鼓着热浪的隧道，铺天盖地的痛呼呻吟，眩目的白炽灯光。
还有一双闪着星辉的漂亮眼睛。
“敖医生脾气好，好像从没见他生气过，就连病人家属来闹事他也是礼貌地笑着，甚至一字不差听下那些污言秽语……”
“那些蛮不讲理的家属，我们医护人员也只能一个劲道歉，谁心里都有气，背后也会偷偷议论，但敖医生，从来没有参与过。有一次被骂的凶了，我都偷偷替他哭了会儿，却撞见他在办公室，对着自己的双手发了好久的呆。”
“他在痛苦自己没能挽救的生命。”
邱小圆给他掖好被角，道过晚安，眨下眼角的泪光走出了病房。
黄其淋伸手去摸床头的糖，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细细抿着。
还真是挺酸。
却没舍得吐掉。
敖子逸今天去的是一起餐馆煤气爆炸事故的现场。
路边围观的人很多，事故发生几分钟后，浑身被烧的焦黑、没有一处完好皮肤的店主逃了出来，还在和路人谈笑风生，没过几秒便昏了过去。
消防队赶去时请求了医疗队支援，消防队员在餐馆外安全空地搭起临时救治的帐篷，冒着浓烟闯进现场，救援行动立即开始。
被烧伤的病人需要大量输液。敖子逸和其他几个外科医生分工有序，穿梭在各个帐篷间检查救出来的病人的情况，并决定运送去医院的顺序。等到忙完回到医院，时针已指向了晚上十一点。
“黄其淋睡了吗？”
敖子逸放松地整个人窝进了座椅里，拿过一支笔在指尖转着，随口问道。
沈诗诗疑惑的回过头，“我不知道。我和你一起去的现场。”
“呃，”敖子逸收住笔，笑着走出了办公室，“好吧。”
护士长迷惑地想，自己大概太过疲惫以至于出现幻觉，不然为什么刚才敖医生笑得好像有点儿……恶作剧般的孩子气？
黄其淋最近被小贝闹得也早睡早起，作息无比正常。每天早上伴着小贝哇的大嗓门，准时睁开眼睛。
邱小圆来给他扎针，小护士藏不住心事，嘴角总是不受控制的上翘。黄其淋看的莫名，缩了缩手：“你小心点。”
“好好好。”
邱小圆边乐边保证，倒真一次扎进去了。临走前，实在没憋住，回头对他抛了个幸灾乐祸的眼神：“黄其淋，你看看你的腿。”
黄其淋一把掀开被子，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字真丑。”他往嘴里塞了颗柚子糖，咔嚓两下嚼碎了，在硬糖清脆的捣碎声里偏过头去，偷偷笑了起来。
他的石膏上龙飞凤舞飘着几个大字：
↑这个人五岁^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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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其淋在医院躺了三天才接到黄美玲女士的视频通话。
他妈特意给他请的看护坐在病床旁，尽心尽职帮他举着ipad，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写满了“不关心不偷听不插嘴不过问”，和以往家里那些例行公事的保姆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宝贝~~~”
视频那头，黄美玲女士对着摄像头撅起鲜红的唇，夸张地chu了一口，“宝贝你没事吧？！妈妈都让你少骑点机车了，多危险啊，买辆跑车不好吗？看上哪款尽管和妈妈——”
“没事。”
黄其淋皱着眉头打断了她没休没止的话。
女人一愣，旋即用商业酒会上那热情到腻味的客套笑容掩饰尴尬，“宝贝住的还好吗？有没有什么要妈妈帮忙的？卡里的钱够用吗？”
黄其淋眼神暗了暗，偏过头冷笑着勾起了唇。
他要怎么说？说我在病房里住的很好，你别担心？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断了。”
他抬起那只没吊点滴的手去够电子屏幕，女人完美的公式化笑容出现一丝裂痕，嗓音愈发细嫩：“咦宝贝，那个是什么啊？”
黄其淋转向床头柜，连他自己也没发觉，在目光接触到玻璃瓶的一刹，恹色神情柔和了几分。
他把玻璃瓶推出摄像头之外，不耐地对着视频道：“你没必要知道。”
“看上去好廉价哦……”
黄美玲女士显然并不在乎那到底是什么，一心只想找话题继续，可惜她不知道她这随口一句点评有多精准踩上儿子的雷区，黄其淋这次招呼也不打，直接出手点了挂断。
清净了。
那股烦躁感还是消散不去。心乱如麻，第一百零一次的失望无情嘲笑着他那颗还未枯死的心。
“你出去。”他指着病房门的方向，“以后都不用来了。”
看护那如一滩死水般无波无澜的眼睛寂寂与他对视了会儿，点头说知道了，捧着ipad转身离开。
黄其淋把自己重重摔在枕头上，用手臂遮过眼睛，狠狠啧了一声。
都是麻木无趣的人。
但倘若放在以前，赶走保姆这种事儿他做起来只为和他妈置气，想让她愧疚也好，寻求关注也好，中心思想绕来绕去就是“黄美玲你倒是看我一眼啊”。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好像……主语换了。
他有点儿想念敖子逸了。
今天中午来送饭的是个挺年轻的小护士，黄其淋看到她那张圆脸条件反射抚了抚手背，前天这小护士给他扎针，回针回了半天都没捅进血管里去，导致他现在一看到她就觉得手隐隐作痛。
邱小圆可看不穿他心里那些小嘀咕，冲他眨眨眼，把餐盒在他面前打开：“锵锵！”
黄其淋一头雾水瞟了眼餐盒，邱小圆指着角落几块红烧肉，压着嗓音对他道：“这个，不是医院里的，是敖医生自己做的。说是午饭做多了叫我给你带一点来。”
“哦。”黄其淋接过餐盒，看上去有些想笑，又不好意思让自己笑出来，表情一时有些怪异：“谢谢。”
“敖医生可关心你啦，还说你就是别扭，其实人挺好的，叫我照顾着你点。”
邱小圆给他拿掉空的盐水袋，声音脆的像只小百灵，两手一合掌深情结语道：“唉，怎么会有敖医生这么好的人呢？”
得，一个迷妹。
黄其淋又看向隔壁床的小贝，神情复杂。
……那边还有一个迷弟。
敖子逸饭后照常来到病房。
小贝已经非常黏他了，一见他就笑没了眼睛直叫哥哥。敖子逸走过去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脸，“今天乖不乖？”
“乖——”小孩儿奶声奶气地答。
“哭了没？”
“没！哭！”
说着还挺直了腰板，露出骄傲的小神情。
胡说，早上扎针明明哭了。黄其淋撇撇嘴暗诽道。
“真棒！”
敖子逸把背在身后的手移到胸前，合拢的手指啪地在小孩儿面前张开，果然又引起一串清脆笑声。
“请你吃哥哥最喜欢的柚子糖，好不好？”
小贝笑着拍手，看敖子逸一颗一颗把糖洒在他的被子上，再给他一一拢好。
黄其淋有股堵耳朵的冲动。
下糖雨？多么久远的说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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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上午的闷气彻底被春风吹散，黄其淋脸色缓和了一些。
“要吃糖吗？”敖子逸已经走到了他的病床，晃了晃手对他道。
黄其淋直勾勾盯着他温柔的笑眼。
敖子逸早习惯了他的口不对心，也没等他回答，径自在他床头放上了三颗柚子糖。
黄其淋目光飞快追过去，只扫一眼便复又盯住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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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子逸这下是真被他逗笑，笑了半天停不下来。黄其淋垂眼移开视线，听敖子逸好一会儿才平复气息，对他道：“黄其淋，他才五岁。”
黄其淋发现自己在敖子逸面前撒娇简直得心应手。
“我也有五岁的时候，”他仍面无表情瘫着一张脸，语调平平，理直气壮：“可惜你错过了。”
敖子逸又笑：“好吧，那你等一下。”
黄其淋就坐在病床上等，等到敖子逸再一次回来走近了他，有模有样给他床上“下糖雨”。
“……九，十……十四，十五，十六……二十一。”敖子逸放下最后一颗糖，拍了拍空空如也的掌心，笑道：“喏，比他多一颗，开心吗？”
高冷如黄其淋，赐了个矜持的哼声作为回应。
敖子逸走后他才稍微活动了下坐到僵硬的身子，把糖重新数过一遍，确认完毕二十一颗不差，一股脑儿全拢到了床头柜上。
隔壁床的小贝吧唧得起劲，黄其淋听得牙根泛酸。
其实他，最讨厌吃酸溜溜的柚子糖。
邱小圆晚间巡查时，黄其淋朝他招了招手。
小护士蹦跶过去，好奇地“哎”了一声，又想起隔壁床的小孩儿已经睡熟了，赶紧捂上嘴。
黄其淋问她：“敖子逸呢？”
他本是打的多了解点敖子逸个人信息的主意，住哪啊，几岁了啊云云，没想到这个话题一下子打开了话唠小护士的话匣，邱小圆直接端凳子在他床边坐下了：“敖医生跟医疗队一起出去啦！医疗队你知道吗？”
“嗯？”
黄其淋顺着她的话应声，邱小圆见他有兴趣，继续道：“就是我们市一医院的灾害派遣医疗队，和消防队直接联系，‘不是在医院等待病人，而是前往事故现场，在宝贵的时间内挽救更多的生命’。”
小护士放沉了声音，装着严肃地背出标语。
“我那次也是？”黄其淋看向了自己打着石膏的腿。
“是啊是啊！”邱小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听说，那是敖医生第一次去现场。因为他正确果决的判断救回了好多人，还有你的腿……”
小护士犹豫着看了他一眼，不知和病人透露这些是否合适，见黄其淋听得认真，又想到他和敖子逸好像朋友般的气氛，这才心一横道：“你的腿处理不好本来该截肢的。是敖医生主张在现场给你切开筋膜，当时大家都不信他能做得好，幸好……”
“他做到了。”黄其淋沉声接上。
——「请你相信我。」
鼓着热浪的隧道，铺天盖地的痛呼呻吟，眩目的白炽灯光。
还有一双闪着星辉的漂亮眼睛。
“敖医生脾气好，好像从没见他生气过，就连病人家属来闹事他也是礼貌地笑着，甚至一字不差听下那些污言秽语……”
“那些蛮不讲理的家属，我们医护人员也只能一个劲道歉，谁心里都有气，背后也会偷偷议论，但敖医生，从来没有参与过。有一次被骂的凶了，我都偷偷替他哭了会儿，却撞见他在办公室，对着自己的双手发了好久的呆。”
“他在痛苦自己没能挽救的生命。”
邱小圆给他掖好被角，道过晚安，眨下眼角的泪光走出了病房。
黄其淋伸手去摸床头的糖，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细细抿着。
还真是挺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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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子逸今天去的是一起餐馆煤气爆炸事故的现场。
路边围观的人很多，事故发生几分钟后，浑身被烧的焦黑、没有一处完好皮肤的店主逃了出来，还在和路人谈笑风生，没过几秒便昏了过去。
消防队赶去时请求了医疗队支援，消防队员在餐馆外安全空地搭起临时救治的帐篷，冒着浓烟闯进现场，救援行动立即开始。
被烧伤的病人需要大量输液。敖子逸和其他几个外科医生分工有序，穿梭在各个帐篷间检查救出来的病人的情况，并决定运送去医院的顺序。等到忙完回到医院，时针已指向了晚上十一点。
“黄其淋睡了吗？”
敖子逸放松地整个人窝进了座椅里，拿过一支笔在指尖转着，随口问道。
沈诗诗疑惑的回过头，“我不知道。我和你一起去的现场。”
“呃，”敖子逸收住笔，笑着走出了办公室，“好吧。”
护士长迷惑地想，自己大概太过疲惫以至于出现幻觉，不然为什么刚才敖医生笑得好像有点儿……恶作剧般的孩子气？
黄其淋最近被小贝闹得也早睡早起，作息无比正常。每天早上伴着小贝哇的大嗓门，准时睁开眼睛。
邱小圆来给他扎针，小护士藏不住心事，嘴角总是不受控制的上翘。黄其淋看的莫名，缩了缩手：“你小心点。”
“好好好。”
邱小圆边乐边保证，倒真一次扎进去了。临走前，实在没憋住，回头对他抛了个幸灾乐祸的眼神：“黄其淋，你看看你的腿。”
黄其淋一把掀开被子，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字真丑。”他往嘴里塞了颗柚子糖，咔嚓两下嚼碎了，在硬糖清脆的捣碎声里偏过头去，偷偷笑了起来。
他的石膏上龙飞凤舞飘着几个大字：
↑这个人五岁^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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