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板牙兔叽♪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

【其逸】一等星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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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子逸这天中午得了闲,总算想起要实现“还欠七颗”的诺言。他翻出一直躺在抽屉角落久无人问津的星星纸,抽出一根要折,想了想又停住,带上一整叠纸去了病房。

“一个人在办公室折这个太傻了。”

他笑着坐在黄其淋病房旁的椅子上,认真完成手中每一次的折叠。痕迹压得平整,边角一定要对齐,看上去好像拿出了手术一般细致的劲头。

黄其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撕下一张纸条来单手操作。自己先叠好大致的轮廓,最后再由敖子逸负责捏成空心。

“对了,你在哪里读大学?”

敖子逸折好一颗放进玻璃瓶里,随口问他。

黄其淋报了座大学的名字,是当地有名的好学校,“学天文。”

敖子逸伸手接过他叠到最后一步的扁平五边形,捏着边角准备撑起形状:“考得这么好,家里有没有庆祝一……”话说了一半才知失言,截然掐断了尾音。

许是刚才气氛太过良好,两人皆是一愣,短暂沉默使得场面有些尴尬。

敖子逸懊恼地虐待着手中的星星,越慌乱动作越不对,怎么捏都不成形。兀自和脆弱纸片较着劲,耳边传来带笑嗓音:“别急啊。”

黄其淋一手撑着床靠近了他,看着他的手调侃道:“我好不容易叠好的,你别又捏的不对称。”

说罢还用眼神示意玻璃瓶,“上一颗也叠的好丑。”

敖子逸羞赧的直接绕椅子转了半圈,用背对着他:“你别看了!我再努努力。”

黄其淋重新靠回床头,明明除了呼吸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敖子逸却总觉得他是在笑着一直望着他的。坚持了一会儿,他气馁地转回来,飞速把星星丢进瓶里:“折不好了。”

黄其淋要去看,他用手掌盖着玻璃瓶不给他看:“你为什么想学天文?”

“你这转话题的手法也太蹩脚了吧。”

黄其淋忍俊不禁,倒很给面子的顺着话茬往下说,“因为我妈想让我学,我就学了,你信不信?”

他这话说的极乖巧,一点儿没有最初那拒绝交谈的孤僻味道,言罢狡黠地一眨眼,敖子逸摸不准他的意思,迷茫了。

“骗你的。”

黄其淋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疑惑什么,抬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其实就是因为有趣,我喜欢。”

“怪不得你那么喜欢星星。”

敖子逸指指他的手机壳。

黄其淋语气有些骄傲:“是啊,我还把接触过的人都划分了星等。就像你们根据搬运的急缓给病人分颜色一样。”

“啊,这个好玩。”敖子逸眼睛亮了亮,来了兴趣:“我可以知道是怎么分的吗?”

“你随便问。”

“那……那个?”他指向隔壁床呼呼大睡的小贝。

“六等星。”黄其淋秒答。

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敖子逸憋笑掰着手指数:“邱小圆?”

“三等星。”

“沈护士长呢?”

“一样。”

“那……”敖子逸故意停顿地长了些,学着他那副深沉语气缓缓道出:“黄美玲女士呢?”

这回黄其淋答得没那么快了。

他眉心一跳,看向那双盈着光的眼睛。敖子逸也不闪不避与他对视,眼底是澄澈干净的好奇心思。就这么对望了几秒,黄其淋率先投降般移开视线,纵不情愿还是好好回答了他:“二等星。”

敖子逸噗嗤笑出来,没再拿这个话题为难他。

问了一遭,手指一根根掰完了,他最后才指向自己:“那我呢?”

黄其淋干脆不看他了。

他撕下一条星星纸,一只手慢吞吞折着。

“宇宙机密。我不告诉你。”




敖子逸去通知黄其淋可以出院的时候,顺手又抓了把糖给小贝。看黄其淋好像兴致不高,他掏着自己白大褂的口袋笑道:“我真没糖了。”

“小贝什么时候出院?”黄其淋问他。

敖子逸失笑:“你怎么不愁你自己?”

“我不急啊。”

黄其淋自然地接道,见敖子逸笑意扩大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多奇怪,不自在地补充道:“反正……离开学还早。”

“住院可不能住上瘾。”敖子逸从口袋里抽出手,逗小孩似的鼓了几下掌:“恭喜黄同学,你可以出院了。”

“啊?!”

黄其淋脸黑了。

两个月后黄其淋回来复查,帮他拆石膏的是个陌生的医生,没见着敖子逸。倒是在门口遇上了邱小圆,小姑娘依旧蹦蹦跳跳的,看到他就拎着一袋子盐水袋跑过来:“康复啦?”

“嗯。”黄其淋环顾四周,矮着身子凑过去。

邱小圆配合地竖起耳朵听,两人仿佛间谍交头,黄其淋道:“把敖子逸的手机号给我。”

邱小圆瞪大眼睛后撤了一步:“你、你想干嘛?!”

她这惊恐表情让黄其淋不自觉思考起了难道自己真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目的?却见邱小圆瞬间又换上笑脸,掏出手机殷切地招呼他:“逗你的啦。对了,微信号要不要?”

……这笑容,越看越邪门。

他在邱小圆炯炯注视下存完联系方式,道过谢,转身没走几步就忍不住点开敖子逸的微信头像端详起来。

是张身穿白大褂的他拍。画面上敖子逸坐在办公桌前,不知想到了什么,侧过脸笑得温柔。镜头刚好捕捉到这一瞬,光与影都仿佛为他而生,精心勾勒过白玉无瑕的侧脸。

居然用自己照片做头像,真是有代沟。

黄其淋腹诽着,摁下了保存图片。




敖子逸最近被调去急症室,连着加了好几天的班,憔悴的好像从二十六立马奔到了三十。好不容易有一天正常时间下班,回家的公交车上,他挨着玻璃昏昏欲睡,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以后就是一句:“你在哪儿?”

好久没听到这个声音,敖子逸差点没认出来。

说起来,大学生也该开学了。不知道这位别扭的小朋友,有没有在新的校园里好好交到朋友呢?

敖子逸看着玻璃窗上映出自己上扬的嘴角,“怎么了?”

那边顿了顿,才道:“我在你医院门口。”

“……”

敖子逸抬头看向站牌,只差一站就到家了。车窗里的自己满面倦容,黑眼圈几乎要挂到鼻梁,衬得那双眼也黯淡无光,麻木疲惫的上班族模样。

他咬咬牙下了车,对着手机道:“你等我一下。”

敖子逸赶回医院门口的时候,黄其淋正插兜倚着他那辆宝贝机车发呆。他就一个人静静站在那儿,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动作,垂着眼,久未修理的刘海在下眼睑落下淡淡一层阴翳。

他身上的孤独感总是很吸引人。

“黄其淋!”

敖子逸喊了他一声,小跑过去。

黄其淋抬眼望向他,眼睛里刹那有了温度。他调整了站姿,假装倚靠的漫不经心又潇洒自如。本就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牛仔裤里,随意地朝前伸展着,方才微驼的背也挺得笔直,整个人带着一股不羁又沉静的气质。

敖子逸合理怀疑他在对自己耍酷。

“怎么忽然来找我了?”

敖子逸在他面前站定,黄其淋翻身上了车,给自己扣好安全帽的纽带,冲他挑眉道:“Monkey修好了。我送你回家。”

其实敖子逸对这辆BMW hp2还有点阴影。

黄其淋不知道事故那时他的腿肿的有多可怕。机车把他的双腿压实了,为了把他人先移出来消防队员费了好大力气,敖子逸看着都心惊,自然对这在他眼里“非常碍事的破铜烂铁”不会有什么好感。

黄其淋见他犹豫,还当他在害怕,信口保证道:“怕什么?我开得很慢的。”

“没事。”

敖子逸摇摇头跨上车,黄其淋发动引擎,侧头小声说了句:“我的Monkey还从没载过人。”

话音刚落就轰地加速冲进了如梭车流,彻底把那句承诺甩到尾气里。

敖子逸报完街道就不说话了,黄其淋刻意一路飙车,坏心的感受着腰上那双手从意思意思松垮搭着到紧紧抱着他。

机车驶过三个路口,停在红绿灯口时,腰间的手再次松了力。

黄其淋低声叫了他的名字,没得到回应。偏头一看,敖子逸却是已经睡着了。

他就这么放心地靠上他的肩膀,半张着嘴,鼻翼随呼吸轻轻翕动。黄其淋注意到他眼下浮着的淡青色,不忍心将他吵醒,单手紧扣住了他虚虚交叠在自己身前的双手。




敖子逸一觉睡醒,惊讶的发现机车真在以龟速缓慢挪动。

“你这车开这么慢合适吗?”他打着哈欠笑道。

黄其淋松开抓着他的手去扶手把,哼哼了声:“我乐意。”

Monkey没能再驰骋过几条街道,在拐进一条窄的大约只有两车宽的小路后,彻底熄了火。

黄其淋难以置信的用腿撑地稳住平衡,看向眼前破旧的小区。老式的楼房,一幢只有六楼,墙面油漆剥落,留下寒碜的斑驳痕迹。小区门口聚集着一大群跳广场舞的中年妇女,直接堵死了进小区的道。

“你住这里?”

“啊,到了。”敖子逸揉了揉眼睛,“租的房子,其实里面装修挺不错的,而且便宜嘛。”

黄其淋不高兴了:“都没送到你家门口。”

“没事。”敖子逸下了车,困得晕乎乎地往前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个人:“那我走啦?”

“你不请我上去喝杯水?”

黄其淋直接趴上了机车扶把,抬眼看着他。

“那你车停哪?”

“就停这啊。”

“下来就没了。”敖子逸笑着歪过头,稍微精神了些,还和他逗趣:“我家的一杯水值几十万啊。”

黄其淋自己也知道这不靠谱,没吱声,默默生闷气。

敖子逸转身走了几米,听见背后传来摁喇叭的声音。回头去看,黄其淋仰头盯着近处一幢楼房的顶层假装研究的认真。

“我走了!”

他又说了一遍,用力挥了挥手,他猜黄其淋肯定看得见。

再走没几步,夏风远远送来了似有若无的口哨声。

黄其淋已经下了机车,插兜看着地,专注地吹起了口哨。

吹的正是那首大妈们正在跳的《小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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