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板牙兔叽♪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

【其逸】一等星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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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其淋依然下午有空就去接敖子逸下班。

两人的相处还是照常,谈天时自然地聊到生活每一处细末小事。敖子逸有时会和他提及遇见的病人,一场顺利的手术,邱小圆分享的某个明星八卦;黄其淋则习惯在对话框里给他更新天空与课堂的信笔涂鸦。

这是种奇妙的朋友关系,彼此心底都有了温热火苗,摇摇曳曳又不敢确信。于是默契地绝口不提,维持着表面舒适的平衡。

黄其淋觉得自己缺一个合适的时机。大学念了一个多月,各色告白场景都见识了个遍,可敖子逸是二十六不是十六,难道要他捧束花摆圈蜡烛站在医院楼下?

感觉会立马被保安撵走。

不过他不着急。成功转推的邱小圆向他保证了,绝对肃清敖医生身边一切莺莺燕燕,在他有所行动前把人看紧了!

黄其淋把车停在医院正门口的绿化旁,靠着机车玩起了手机。他今天下午班会课结束的早,没到点就散了,在学校也没事干,干脆先过来这边。说来好笑,医院这种去的越少越好的地方,因为一个人的存在,竟俨然变成了他“第二个家”。沈护士长,邱小圆……每个医护人员在他眼里都亲切又可爱。

反正很快就是医生家属了。这么想也没毛病啊。黄其淋保持面部僵冷神情打着开心消消乐,心里偷着乐。

连通三关,要点进第四关时,指尖在屏幕上停住了。

他面前站了一个小女孩。

黄其淋放下手机,扎着高高的双马尾的小女孩仰脸表情严肃地看着他,小手却一直抠着裙角,略显局促不安,像是想要搭话。

他最近心情好,往日防备的锐利芒刺柔和了不少。和小女孩对视了会儿,他躬下身子,效仿敖子逸哄小孩的语气道:“你要吃糖吗?”

小女孩谨慎地盯着他,“你是坏人吗?”

“不是。”

“骗子哥哥?”

“也不是。”

“那我要吃。”

小女孩总算笑了,朝他摊开肉乎乎的小手。

黄其淋把她抱到自己的机车上坐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枚模样精巧的戒指糖。这还是方才班会课团支书支支吾吾递给他的,现在哄小孩倒正好,小姑娘就喜欢这种外表华丽的糖,手指太细戴不上,就捧着,小口小口地舔。

“我妈妈生病了。我带她来看病。”

这个叫丸子的小女孩告诉他。

“你带她来?”

黄其淋笑着重复了一遍,丸子骄傲地眯起眼晃着脑袋:“是啊。”

“不过——”

丸子抿了口糖,垂下眼,情绪忽然低落了下去,“她得了很严重的病,我怕她治不好。”

“怎么办?”

小女孩眼底盈着浓浓的担忧。

“我认识一个人……”

黄其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开口,说得缓慢又坚定:“他很温柔,也很善良。是我觉得有些天真的善良,但也是好像能包容世间一切戾气的善良。他对每一个生命心怀敬意,无论贫富尊卑,他都同等的尽心尽力。所以不要伤心,相信医生,你妈妈会好起来的。”

“他这么好吗?”

小孩的注意力很容易转移,丸子听得入了神,疑惑道。

黄其淋笑着说道:“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可是妈妈说只有天使才那么好,人总有坏的一面。”

“可能他就是吧。”黄其淋牵起小女孩的双马尾,在她背后作小翅膀状扇着风:“也许他有翅膀,只是我们看不见。”

“哇,好厉害。”丸子显然对此深信不疑了,“他叫什么名字?”

“敖子逸。”

念的时候,唇先微张,咬舌之后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光是发音都能让人忍不住微笑起来的名字。

“敖纸逸?”

“是子逸!”

黄其淋佯装要抢她的糖,丸子咯咯咯笑起来,脆脆的童音大声念过几遍:“敖子逸敖子逸敖子逸!”

女孩最后是被妈妈寻走的。面容憔悴的女人又惊又怕,想责怪她乱跑却不忍冲孩子发火。临走前女人谢过他,丸子从妈妈身后探出个小脑袋,两手一扇对着黄其淋比了个小翅膀的姿势。

“这是我们的秘密。”

丸子的口型如此说道。

等到敖子逸出来,黄其淋唇边还泛着点儿淡淡笑意。敖子逸看的惊奇,以往这人不冷脸站在人群中摆造型不过瘾似的:“今天这么高兴?”

“嗯。”黄其淋翻上车,边掏外套口袋边说:“有个小东西要给你……哎?”

那颗戒指糖。

半个小时前他把它拿去哄孩子,送给一个小姑娘了。

敖子逸疑惑地歪过头,黄其淋把安全帽扣到他头上,自顾自笑道:“你不要生气,下次我给你买一大包。”

“什么啊。”

敖子逸很迷茫。




最近邱小圆这小护士,总显得神神秘秘的。

每次经过他都托着下巴深沉考量一番,以一个“嗯”做总结陈词,眼珠滴溜儿转。

敖子逸看着好笑,坦然让她上下扫视:“你这是要给我相亲吗?”

“你想相亲?!”

邱小圆捂着脑袋尖叫:“你怎么能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呢!不行!”

小护士看上去还有话要说,憋在嗓子里就是不肯说出来,两手凌空胡乱比划了半天,还是沈诗诗走过来打断了无厘头的对话。

“准备出发。”她示意敖子逸道。

沈护士长在医疗队的车上大致解释了情况:两辆车迎面对撞,撞击情形极其惨烈,伤者有五人,一对女人小孩,另一辆车上是一家三口。

下车后,医疗队里另一位外科医生奔向了三口之家所在那辆瘪得不成形的车,消防队员还在拆卸车门,伤者得在车里进行输氧止血工作。敖子逸带着沈诗诗来到了被搬运出来的母女身旁,蹲下检查情况。

女孩还有意识,嘴里发出支离破碎的痛吟声,细碎呻吟间夹杂着几句“妈妈”“妈妈”。

沈诗诗先确认小女孩的生命体征:“意识水平10,血压90/60,呼吸14次,脉搏90次。”

“小腿开放性骨折,有可能腹腔出血。”敖子逸检查完毕,转去看身侧那位母亲,“这位呢?”

母亲坐的是驾驶座,为护女儿,将将撞上时竟靠毅力打着方向盘将自己这一侧迎了上去,沈诗诗沉声读出数据:“无法测量血压。脉搏90。”

敖子逸用力闭了闭眼。

“先救女儿。”

小女孩骨折处血止不住,不得不进行压迫止血。敖子逸额上薄薄沁着一层汗,再次确认生命体征,请沈诗诗准备插管。

她的母亲无声无息躺在一旁,倘若不看脑后晕开的一滩惊心动魄的血污,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安详。

女孩还在虚弱的喊着妈妈。

那声音不大,甚至不清晰,模糊在痛苦的气音中。

却足够在他心上一遍又一遍回响,振聋发聩。

对不起。救不了你妈妈。

救护车马上就到,敖子逸咬着牙收拾好情绪准备进行插管,低头凑近时,听见小女孩口中反复念起的另一句话,眼睛一瞬间变得通红。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沈诗诗,沈诗诗向来镇定的脸也浮起一丝惊疑。

Ao zi yi。

她在叫他的名字。

她说敖子逸,保佑,妈妈。




黄其淋在晚上十点接到了敖子逸的电话。

电话拨来时他正把手机搁在一旁,盘腿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写着高数作业,看到来电显示的字样,他扔下笔靠上了身后的沙发,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喂?”

“黄其淋,”敖子逸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睡了吗?”

“还没。”

黄其淋刻意咽下后半句的“还在写作业”,总觉得要是说出来了,显得他在敖子逸面前又像个小孩似的。

“我想和你聊天。”

敖子逸慢吞吞说道。

黄其淋一下就听出了他的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啊……”敖子逸犹豫了会儿,闷闷开口,“我今天,去了一起车祸现场。”

黄其淋柔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有一对母女。小女孩一直在叫妈妈,但是、但是根据现场状况先救女儿的希望更大。”敖子逸哽咽了几秒,滋滋电流送来微弱的吸气声,“后来,她还喊了我的名字……”

黄其淋僵住了。

“多大的女孩?”

“六七岁吧。”

敖子逸几乎快要说不下去了,“我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的我的名字。她叫我保佑她妈妈,但是我,是我没有救活她妈妈……”

黄其淋重重仰进沙发里,单手捂住了眼睛。

“她不会怪你的。”

“嗯?”

“你现场处理的很对。客观判断,也挽回了她的生命。再说了,”想到了什么,黄其淋沉沉低笑起来,“她那么信赖你,怎么会怪你呢。”

“你又不认识她。”敖子逸吸了吸鼻子,话语里还带点委屈和自责。

“那我保证,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放弃了我,我绝对不会怪你。”

纵使他看不见,黄其淋还是举起了三根手指,虔诚起誓,“好不好?”

敖子逸那边没了声音。黄其淋猜测他大概在擦眼泪。

“别哭了。”

如果面前有镜子,他一定会惊讶自己有天竟能笑得如此温柔:“原来敖医生是个爱哭鬼。”

听筒里传来了短促笑音,敖子逸扬着嘴角回他:“才不是。”

黄其淋也跟着笑。

笑过之后,他将覆着眼睛的手举到面前,对着屋顶璀璨灯盏凝神看了许久。

掌心赫然浸着一片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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